探花郎徐家今日乔迁之喜,住进了皇上御赐的宅子。往来宾客如云,谁都知道这位探花郎徐玉庭深受皇帝的重用和喜爱,前途不可估量。关于徐玉庭,京中官僚女眷热切议论的却并不是他青云直上的升迁之路,而是另一桩韵事。当今圣上对他青眼有加,甚至关心起徐玉庭的婚姻大事,许下承诺——若徐爱卿在京中有心仪的官家小姐,他大可做一回媒人,言语间大有赐婚之意。然而徐玉庭却说,他在姑苏有一位心仪的少女,从少时起就钟情于她,此生非她不娶。据说那日圣上抚掌大笑:“好呀,朕没想到探花郎还是一个痴情种!”圣上非但没有生气徐玉庭的不领情,反而还胜加赞美。这一小小的插曲成为那些官僚女眷茶余饭后的闲谈,而你却对此毫不知情。徐家不仅举家搬迁,连仆人都换了大半,单单说在你身边伺候的,除了最亲近的夏莲,也不过剩下一两张熟悉的面孔。这些人应当和夏莲一样,都受徐玉庭的信任,口风严实,绝对不会对你和徐玉庭的关系妄加议论。说白了,这些人就是徐玉庭安排来监视你的。仆人们忙着扫洒庭院,再挂上一只只红艳艳的灯笼。红代表着喜事,徐玉庭与你的婚期将近了。你不太提得起精神来,这几日天气也不好,乌云蒙蒙的,冷风忽忽直灌进来,你在屋子里待着,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前厅热闹的动静。夏莲阖上了门,走到炉子旁边换了碳。你问:“前院这么热闹,怎么不跟着姐妹聚一聚?”夏莲换了碳,走到你身边:“奴婢害怕夫人一个人太孤单了。”整日闷在这后宅之中,当然会嫌闷得慌。徐玉庭将你软禁在院子里,在大婚之前,他当然不能让你见人,否则怎好为你名正言顺地捏造一个姑苏旧识的身份。你嗤嗤一笑,至于你的意愿,恐怕根本不在徐玉庭的考量之内。也许,他只愿你做一只讨他喜欢的雀儿。但是夏莲……你望着她纤细沉默的背影,虽说她是徐玉庭派来的人,可是你看得出来,夏莲对你的好是真心的,这好中或许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。直到府中宾客都散得差不多时,徐玉庭才从前厅回来。宴会上他饮了许多酒,其实徐玉庭的酒量并不好,只不过面上看不太出来,酒醉之时也不过是那双眼睛神采异常了些。这日却喝得实在太多了,称得上是酩酊大醉,徐玉庭浑身上下被酒意熏得如同滚烫的火炉一般。他走进屋子,看了一眼桌上分毫未动的饭菜,皱眉:“夫人没有用晚饭吗?”夏莲老实回道:“夫人今日早早就睡下了,说是闷得慌,没有胃口。”可巧,徐玉庭回来的时候你刚刚睡醒。他扶了扶有些胀痛的额头,吩咐道:“你去叫厨房热些吃食来。”说完,便挥挥手让夏莲先下去。很快,夏莲便端回来一碗热粥,她端着粥进来的时候,徐玉庭正躺在榻上闭目假寐,一听见声响,那双狭长的眼睛猛地睁开,眸光亮得惊人。夏莲送完热粥便退下了,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细微的掀被声。徐玉庭温声细语:“喝点粥再睡吧。”“我不想喝。”你软着声音说。徐玉庭醉意朦胧,夏莲只听见你惊呼一声,随即内室里便传来暧昧的口津吞咽声。好不容易,你才吞完徐玉庭口中带着淡淡酒味的粥,实在难受得紧。他顺着你的脊背往上摸,一双修长的手从你的衣领钻进去,捏着那团绵软的肉,用滚烫的指尖揉捏着。“你不想吃粥,我喂你吃些别的东西如何?”你僵直了身子,徐玉庭爬上床,从背后搂着你,有力的臂膀横在你的腰间,那带着酒气的呼吸拂在你的耳垂边,又湿又热。在摇晃的烛影间,徐玉庭的声音幽幽的,好似从远方传来,压抑着略显急促的呼吸:“你到底是觉得在这院子里待着闷,还是在我身边待着闷?”他也许真的有些太醉了,见你睁着眼睛不说话,他冷冷一笑:“待在这里有什么不好——”你说:“四四方方的院子,四四方方的墙,这样高,连日头都透不进来,什么也看不见。每日就这样枯坐在房中等着你,你说有什么好?”徐玉庭喝醉了,这脑筋果然更不正常,他扑过来亲你,胡乱地扯下自己的发带,将你的双手捆了起来。“你别想走。”你被他绑住了,他摸着你的眼睛,忽然说了一句,“瞎了也有瞎了的好处,到哪儿都走不远。”你为他话里隐藏的残忍心惊,心尖颤了颤,徐玉庭这样可怕。你二人折腾到很晚,徐玉庭才终于睡下。直到耳边响起均匀的呼吸声,你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,掏出床底藏了许久的包裹,换上了里面的衣服。衣物是夏莲的,你和她身形相近,如果是在黑暗的环境下,稍稍改变一下妆容,几乎可以以假乱真。这也许是你最后的机会,院里的下人们今日都饮了酒,还有一些去了前厅帮忙收拾东西。走到院中的时候,你在月下看见了熟悉的身影。夏莲眨眨眼,向你走近,你退了一步,她脸上的表情一滞,随即淡淡一笑:“夫人,从后院的小门过吧。”她独立在那里,说完便转身离去了。你犹豫了一下,抬步向小门走去,那里果然没有人守着。院子后连着一片花园,穿过花园便是围墙和徐府的后门。你在夜色中静悄悄地等待着,四周静无声息,只有花丛缓缓摇曳的声音。
有些古怪,但你顾不上太多,将那扇木门打开。淡淡月光下,迎接你的却不是空旷的巷子,而是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。徐玉庭直勾勾地望着你,森然的脸庞哪里还能看见半分醉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