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泛白,程静姝猛然拉住他。
“至少······”程静姝微微皱眉,精致的眉眼里写满了担忧,她右手紧紧捏着托盘边缘,左手不安地绞着方谨的衣角,还是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病人的信息:“至少告诉我病人的名字吧。”
“名字?”方谨呢喃道,推着门的手一顿,回过头目光与程静姝对视,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像是挣扎,又像是无奈。他沉默了良久,薄唇轻启,缓缓开口:“他叫······许梵。”
方谨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,却掩盖不住话语中的一丝紧张。
话音落下,他深吸一口气,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,猛地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。
屋内门窗紧闭,青天白日却没有一丝光,一股阴暗的气息扑面而来,令人毛骨悚然。
仿佛方谨推开的不是一扇普通的卧室,而是通往地狱之门。
方谨伸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,「啪嗒」一声,打开了房间的灯。
“进来吧。”他侧身让开,做了个「请」的手势,示意程静姝进去。
程静姝的心跳骤然加快,她深吸一口气,压抑住心底的不安迈步走进了房间。
纵然开灯,屋顶古董鎏金珐琅灯的灯光并不亮。房间里光线昏暗,空气污浊,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,令人不适。
房间的正中央,一张雕着龙凤呈祥的拔步床赫然映入眼帘,精致的千工雕刻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古朴厚重。粗大的床柱直插房顶,床围上绣着繁复精致的图案,针脚细密,即使在这昏暗的光线下,依然能看出奢华精美。
白色床帐是上好的苏绣,朦朦胧胧中,隐约可见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,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躺在床榻上,乌黑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间,为他增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。
程静姝了然,这想必就是方助理口中的许梵了。
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,屏住呼吸,放轻脚步,缓步走到床边,纤细的手指轻轻撩开白色的床帐。
一股混杂着浓重血腥味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,令她忍不住蹙眉。
下一秒,她的目光落在了床上的人身上,瞬间,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。
许梵缓缓抬起头,那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,面容清秀,美到雌雄莫辨。
只可惜脸色苍白得像一个吸血鬼,白皙的贝齿咬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口枷,口枷边缘磨损严重,显然已经戴了许久。
口枷下,他的嘴角渗着血迹,触目惊心。口枷链接的皮革勒得他下颌骨的线条越发锋利。
苍白的肌肤,病弱的身躯,与这雕梁画栋锦绣罗帐格格不入。
许梵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,微微动了动被束缚的双手。
程静姝这才注意到,他的双手缠满了绷带,血迹透过白洁的绷带渗出,手腕被粗大的铁链束缚在雕刻着龙凤呈祥的拔步床上。
铁链与床柱偶尔相撞发出冰冷的声响,更显得他无比脆弱无助。
许梵缓缓睁开眼,漂亮的双眼眸光涣散,许久才聚焦在程静姝身上。
那是一双漂亮到极致的琉璃眼,眼尾微微上挑,眼角却带着一抹病态的潮红。眼神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郁和疯狂,仿佛是从地狱深渊中凝视着她,让她不寒而栗。
咬着口枷的嘴角猛地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,露出森森白牙。
程静姝被吓得连连后退,脚下一软,狼狈地跌坐在地。手中的托盘飞了出去,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,一只盛着伤药的瓷瓶骨碌碌滚到床边,堪堪撞到方谨的皮鞋才停下。
“······”方谨见程静姝如此失态,不由眉头紧锁。伸手去扶她,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无奈地解释道:“我们锁着许总,也是迫不得已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,伸出右手食指,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,语气沉重地说道:“许总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,他总是在找任何自残的机会,就算我们收好工具······”他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组织语言,语气变得更加沉重:“他甚至企图用自己的牙齿咬破自己手腕的血管······”
方谨的解释并没能打消程静姝的恐惧,反而让她更加害怕。
她无法想象,是什么样的痛苦和磋磨,能让一个如此年轻英俊的男人自残到这种地步。
她撑着方谨的手臂战战兢兢地站起身,却不敢靠近那张床,更不敢去看床上那双绝望的眼睛。
似乎是为了印证方谨的话,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许梵突然暴躁起来,他挣扎着想要起身,无奈被沉重的铁链束缚,只能徒劳地在床上翻滚,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,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。
方谨看了一眼床上还在不断挣扎的许梵,他张了张嘴,欲言又止,似乎想要说些什么,最终还是化作一声长叹:“您自己去看,去了解吧。有些话,我们这些做下属的,也不方便直言······”
床上的许梵猛地发出一声怪笑,那笑声嘶哑刺耳,像是被砂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