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父已经好了,他得和她分开了,整个修仙界都在追杀他,他不能继续带着她。
他一直给白越水戴着斗篷,即便与那些人交手,也没让他们瞧见她的面容,他做的一切,不会与白越水牵连起来。
等她吃下这草,忘掉关于他的一切,就能真正的重生。
不然,她会把那些人的死,把他的罪孽揽到自己身上,整日活在痛苦自责之中,痛不欲生。
白越水被他强行喂下药草,昏了过去。
蓝怀瑾赶来时,坐在梨树下的女子,一脸茫然看着他,迟疑道:“怀瑾哥哥?”
小时候,她才会唤他哥哥,后来叫的怀瑾。
蓝怀瑾愣住,看向她裙摆边一朵白花和一片忘心草的叶子,明白了什么,将白越水往怀里拢了拢。
“好了,没事了。”
忘了就好。
她还是白越水,救人无数,年轻一辈最翘楚的医学天才,前途无量,与那穷凶极恶的小魔头没有半点关系。
惨绝人寰的灭城之举,震惊世间,众侠义之士对白辛的追杀动静,比对当年的妖蝠王更甚。
白辛终究寡不敌众,走到末路。
他唯一高兴的是,临死前还看到了师父。
白越水一袭白衣,像他初次见到她时的模样,眉眼柔和,神色恬静清淡,混在人群中犹如空谷幽兰,清丽脱俗。
大概没想到丧心病狂的大魔头,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,她神色有些诧异,除此之外,并无其他多余的表情。
白辛身受重伤,法器短刀掉落在旁,已无力抵抗。
群情激愤的众人围了上去。
“小小年纪如此狠辣,万不可放过,否则来日必成大患。”
“杀了他!把他魂魄钉死在焚寂炉,日日折磨,以告慰亡魂在天之灵!”
“他好像在看我。”白越水皱了皱眉。
“怀瑾哥哥,我认识他吗。”
“有过一点无关紧要的缘分。”蓝怀瑾沉声,“他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,越水,你千万不要对他心生怜悯。”
她怎么可能怜悯一个罪有应得的邪魔。
白越水点头,视线却不由自主望向伤痕累累的陌生少年。
不知为何,她脑海浮现出阴暗山洞里,蜷缩在角落的小孩身影,对方在看到她的那刻,灰扑扑的脸蛋呆呆的,睁大了圆润的眼珠,眼睛亮的,像是看到了全世界。
被那样的目光注视,她无论如何,都无法坐视不管。
脑海模糊的记忆让白越水头痛不已,她扶着额,正要收回视线,余光扫到少年挂在腰间的一样东西。
是个银色小铃铛。
小邪魔逃亡多日,整个人灰头土脸,脏兮兮的,浑身上下只有这样东西,很是干净,好似时常被主人细细擦拭。
银铃在风中轻晃,折射出细碎的光亮。
白越水愣了愣。
天空乌沉,没有暖阳和云朵。
风也不似那日的柔和,刮过脸颊阵阵生疼。
地面只有焦土泥泞,没有记忆中,鲜活的花花草草。
白辛吐出大口血,挣扎着坐了起来,视线越过捡起短刀的蓝怀瑾,落在后方伫立的纤细身影。
不过……
山外的世界还是很好。
那短刀是他所炼,能一招碎人魂魄,方便他掠夺。
他最知道威力。
蓝怀瑾一步步逼近,带着满脸恨意,白辛抿紧嘴角,在蓝怀瑾扬手刺来的时候,有些怕地抬手挡,身体往后缩了缩。
他记忆之初,便是黑暗洞穴里,身边只有一批又一批,在毒发中痛苦挣扎死去的人。他不想像他们一样,他吃着烂叶野果,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毒发,拼命活下来,也是唯一活下来的。
时至今日,死亡,仍是他认为世间最恐怖可怕的事。
他嗅到死亡的气息,看着逼近的冰冷刀光,全身止不住颤抖,仿佛回到了漆黑的山洞,无力的蜷缩起来。
但蓝怀瑾哪里会放过他,带着满脸复仇的狠意与畅快。
一刀朝他丹田刺去。
“去死吧——!”
温热的血迹,刹时溅在少年苍白的脸颊。
白辛呆坐原地,瞳孔剧烈缩着,脑海仿佛有东西炸开了,下秒眼底一片猩红。
魔宫里,白辛从梦魇中惊坐起身。
一张不属于他的年轻俊容,冷汗涔涔,写满了仓皇无措。
他惊魂不定许久,环顾四周,意识到在做梦,发白的薄唇颤了颤,他下床离开房间,想去见见梦中的人,但打开门的瞬间,他一抬头,便愣住了。
月下长廊,伫立着一个深入骨髓的白衣身影。
她在朝他笑。
眉眼仍是记忆里的柔和美丽。
扣在门上的长指死死收紧,白辛僵在原地。
“君上在看什么?”候在门外的魔侍不解,寻着年轻魔君的视线,那里什么都没有。
“……师父。”白辛低颤着声。
她醒了。
来不及欣喜,视线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