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人赶紧商议了下,北地的兵压境,临安城在眼下绝不能乱,让杨存中他们退了兵。
此时的张小娘子,早已被百姓们护着,出了临安城,上了驴车。
田阿土驾着驴车,憨憨笑道:“小娘子,你别怕,到我们村子里去躲一躲。我们村子虽穷,人都善良得很。进村得坐船过河,若是官府的人要抓你,马上就知道了。你可以躲到后山上去,保管谁都找不到。”
张小娘子笑了起来,响亮地应了:“多谢你们。”
此时天色已晚,残阳如血。她看向着了火般的漫天晚霞,浑身倦意难忍,又感到无比的轻松畅快。
李光曾问她,可害怕?
张小娘子毫不犹豫回答,她怕,当然怕。
但她做这一切,义无反顾。
为了家人,也为了良心。
赵统帅能从浣衣院杀出来,身后无数追随之人。是她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,给了他们尊严。
而自己散尽家财,有收买民心。但更多的,还是民意,百姓们都恨朝廷那群贪官污吏已久。
阿娘大哥嫂嫂侄儿侄女他们应该到了明州,不知可有顺利上船?
到了北地,将清河郡王府的宅子田契全部奉上,加上她在临安做的这一切,他们就能平安活下去了。
而她自己,这一辈子比起那些后宅妇人,过得尚算精彩。若能活到北地收复临安那一日,见上赵寰一面,这辈子就全无遗憾了。
赵寰骑马与林大文他们疾驰到襄阳兵营,张保焦头烂额迎上前,结结巴巴道:“赵统帅,他们打起来了,下官,下官劝不住。”
他正要说打斗缘由,赵寰并未有听的意思,打马从他身边跑了过去。张保呆了下,再看到跟在赵寰身后的亲卫,嘴巴张开,再也没合拢过。
到了校场,赵寰飞身下马,看到近百人打得正激烈,她大步上前,气沉丹田怒喝一声:“都散开!我数一,二,三,敢不听者,杀无赦!”
有那聪明的,忙放开手,偷偷溜了。有那平时嚣张惯了,本来就不服气襄阳兵投降的,阴阳怪气道:“喲,赵统帅问都不问,就要杀人了”
赵寰面无表情,只管喊数。
“一”!
“二”!
“三”!
脸上黥面,满脸横肉的小校,他以为法不责众,何况襄阳兵投了降,赵寰该想方设法,拉拢安抚他们。
赵寰若胆敢随意杀人,兵营就得炸营了。
小校心想到底是妇道人家没见识,以为这样就能吓住他们。他轻蔑淬去嘴里的血沫,拍着胸脯叫嚣道:“有本事将我们都杀了!”
赵寰眼都不眨,手用力挥下。
亲卫队手上劲弩箭矢,破空呼啸而去。惨嚎四起,瞬间血流成河。
血腥杀气, 强弓劲弩笼罩住了兵营,所有的兵将都噤若寒蝉,遵从命令呆在营房里, 半步都不敢动。
他们这时方真正察觉到, 当时北地攻下襄阳时, 好似春日除外游玩踏青般轻松。
真正的北地精兵,他们是天降杀神。襄阳的兵与他们比起来,无论从军纪还是兵器, 兵丁的气势, 就好比天上地下。
面对着校场倒下的尸首,聪明躲开的兵将瑟瑟发抖,张保更是双股颤颤, 连话都说不利索:“赵赵统帅”
赵寰目光淡淡扫来,张保的话飞快咽了回去,嗖地一下站得笔直。
张保曾在岳飞部下当兵, 赵寰曾听说过他, 比不上其兄张俊的聪明,但人还算仗义忠厚。
这份仗义忠厚,在腐烂的兵营里浸淫日久, 像是石头外面包裹了层厚厚的苔藓。
钝且愚蠢。
幸亏,他未愚蠢到令人生厌, 尚留有一丝良知。不主动欺压百姓, 亦不会出言劝阻。与这世间大多数人那样, 心安理得随波逐流。
赵寰不耐烦与他多说,指着先前活下来的那几人, “你,你, 一个个来,先报自己的名号官职,家乡何处,犯了何事而被黥面,因为何事而打了起来。”
被最先点到,脸上同样黥面的汉子,约莫已经四十岁出头,他战战兢兢上前,嗫嚅着道:“下官成财,庐州人,在家乡”他吞吞吐吐起来,掀起眼皮偷瞄了眼赵寰。
赵寰眼神平静如水,就那么望着他。
成财头皮瞬间发紧,连嗓子都像是被堵住了,呼吸变得困难,再不敢隐瞒,飞快说了下去:“在山上当了土匪,抢劫杀人,被官府缉拿住,匪首判了斩立决。下官只是小喽啰,被黥面投入了兵营,如今是伍长。”
说到这里,成财又开始嗫嚅了起来,含糊半晌,都说不出个所以然:“那个,他陈三狗,他”
赵寰脚步微微动了动,成财惊恐后退两步,一口气道:“下官有个相好的叫媚娘,陈三狗也看上了媚娘,经常前去找她,回来还嘲笑下官,阴阳怪气下官那个不得力,没能让媚娘爽快。身子不行,骨头也软,投降北地的都是群软蛋。陈三狗嚣张得很,经常在兵营里耀武扬威,许多人都受过他的欺负,赵统帅若不信,随便去找几个人打听就能知晓,下官有无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