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文将能控制的区域主要还在于城防,宫中有专门的禁军驻守。虽说宁城的城防一塌糊涂,但是宫中禁军却都是郑帝的心腹精锐,这大概是吸取他本人篡朝上位的教训,怕自己同样在睡梦中被人砍了脑袋。
这帮禁军是没办法收买的,只能硬打。
夜间的火光格外显眼,兵刃交接的动静也遮挡不住。
宫城附近的一间黛瓦宅邸内,一位年轻人被这声响惊醒,慌慌张张地闯进了父亲的主院,“爹,宫里那边好像出……”
他还未说完,就听到一道冷声训斥,“多大的人了?像什么样子?!”
年轻人被这么一训,下意识地去理自己凌乱的衣衫。
深秋的天气已经泛寒,他只着一身单薄的寝衣跑过来,路上却没觉得冷,甚至因为着急额上渗了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看见正慢慢坐起身的父亲,他那惶惶的情绪总算稍定了些许,只是声音仍旧焦急道:“爹,我刚刚听见、宫里出事了,咱们、咱们……”
越急越说不出来,年轻人舌头打结地磕巴了半天,听到父亲声音平稳地问:“咱们去做什么?”
这话问得怪异,年轻人一愣,倒是把话囫囵说完了,“去护驾啊。”
却没想到从他爹那里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,“护谁的驾?”
年轻人更愣了。
护谁的驾?当然是护陛下啊!难不成还有别人?
他抬眼看见父亲平静的表情,突然一个激灵,某个冰凉又尖锐的问题不由自主从心底冒出:谁是“陛下”?或者说,今夜过后、谁是陛下?
看到儿子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意思,老者轻轻颔首。
他是先夏时蒲昱朝留下的老臣了。蒲昱驾崩、长子继位,次日三子弑兄、成了新帝,蒲昆得位不正,自然连番叛乱,有败的、也有成的……成的那个就是如今的新帝了。
老者看了眼这个才回到宁城不多久的儿子,叹息了一声,道:“回去吧,且看明日。”
不知这次又是何人,是成是败。
……
类似的对话在无数人家的宅邸发生,表现在外的就是宫城外那圈府邸一片静谧,和宫中的火光冲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诸位重臣像是在家中睡得死过去一样,没有一个出来探头的。
或者也曾经有出来探头的,但是那些都真的死过去了。
有系统地图的锁定,谈自非上来就带着人直冲boss点去,绝对不存在让最重要目标(郑帝)逃掉的失误。最终在后宫的一条小道上找到了狼狈奔逃的郑帝,谈自非远远搭弓瞄准,这可比战场上容易多了。
郑帝既死,余下的人顿时失去战意,谈自非很快控制住了宫城。
只是搜捕余孽的时候却抓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,后者是董文将亲自带人押送过来的。
董文将将人家送到了跟前,抬头就见谈自非那略显疑惑的表情,他连忙解释:“禀主公,这人就是那个刺杀史煜的姜罗春。”
经过“出走仇由”和“投降郑朝”的两件事之后,姜罗春的名声在北方早就臭大街了。
可是这人简直用亲身经历证明了“黑红也是红”这句话,他投降了郑之后,郑帝对如何处置这个人真是头疼的很。带兵是不可能放人出去带兵的,谁知道他会不会反,但是杀也不能直接杀。
“曾经刺杀史煜的义士投降了郑”,这说明什么?这说明“郑是比胡夏还正统、还得人心的王朝啊!”
所以这个人非但不能杀,还得高官厚禄、昭告天下地养着。
不掌兵权、官职又高、还能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,这种武将职务也只有禁军中有了,这也就是为什么今晚谈自非的人能在宫城中抓到姜罗春。
董文将还打算问谈自非这个人到底怎么处理,那边突然挣扎起来的姜罗春终于吐出了堵嘴的那块破麻布,他一字一顿、用一种简直要把后槽牙咬碎的力道切齿道:“史、煜、不、是、我、杀、的!!!”
这声音中的悲愤意味简直直破天际。
战乱世界22
姜罗春确实试图刺杀过史煜, 但是却没能成功,后来他逃亡途中受严岱救济,在投效对方之前, 他也曾说明过“我刺杀未成, 此事另有义士所为”。
严岱当时言道:“行事有‘论迹不论功’之说,茂化既有此心又有壮举, 有何不可称‘壮士’?”
好话谁都愿意听,有对方这么一说,姜罗春很干脆地投了这位恩主。
很快,“严岱手下有刺杀史煜义士”这一说法就传遍了整个北方, 姜罗春觉得有点不太对劲,但他刺杀过史煜这件事是真的,只是没能成功而已。在被严岱劝说开解了几次之后,姜罗春也渐渐放下,只是在有人当着他的面提起时,会出言解释一二。
可这做法好像并没有什么成效。
后来他拿下陵南郡, 一战成名,众人提起他来却是:“哦, 原来阁下就是那位刺杀史煜的壮士, 失敬失敬!”
姜罗春:“在下虽刺杀过史煜,但并未克成,实在惭愧,不敢冒领声名。此事另有义士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