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的风雨还未停歇,言榷大概是直接将车子停到院子里然后走进来的,头发肩膀都被淋湿了些,垂坠的水珠愈发显得他眉眼深邃五官立体。他看到楚环后,原本大一点的表情都收敛了,又恢复平日的冷淡,只有在目光中留着一抹审视。
楚环手里还捏着巧克力的盒子,他能感觉到男人正在扫视自己,从头到脚,看的时间并不短暂,这令他浑身有些紧绷。
言商率先打破了沉寂,“是路上认识的一个朋友,他叫苗苗。苗苗,他就是我那个爱吃零食的弟弟,言榷。”
言榷的视线重新落在楚环的脸上,“苗苗?”下一秒,他道:“我们见过。”他问楚环:“苗苗是昵称,还是假名?”
他问得太过直言不讳,虽然语气中没听出有恶意,但总归不是友好的态度。楚环道:“小名。”
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,言商却一副没看出来的样子,微笑道:“外面雨太大了,弟弟,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留宿吧。”又对楚环道:“时间不早了,苗苗,你也去休息。”
客房的位置之前已经被女佣告知了,楚环跟言商道了声晚安,想了想,又看着言榷道:“我就叨扰一夜,明天早上会离开的。”
言榷不说话,言商连忙笑道:“苗苗要是没地方去,暂时住这里也是可以的,我恰好打算在这边休养一段时间,正好可以做个伴。”他明显没有假客气,还说了具体的规划,“后山还有个湖,这季节的鲫鱼最鲜美,我们可以一起去垂钓。”
楚环有些尴尬和心虚,“我其实有地方去……”
言商微笑看着他:“也没关系,距离应该不远吧?欢迎你随时来玩。”他歪着头,苍白瘦削的脸上露出点可怜的味道,“我也真盼望着有人陪我钓鱼。”
楚环连忙道:“那我明天上午陪您去钓鱼。”
看到楚环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后,商榷才收回视线,转身自然地推动兄长的轮椅,“我帮你做热敷和按摩。”
“别劳累了,我知道你忙了一天。”言商想要阻止,弟弟却根本不听,直接把他推进了理疗房,利落地将他抱在理疗床上,在打开各种仪器之后,把外套脱了,挽起衬衫,露出结实的小臂,开始为兄长按摩。
宽大有力的手掌接触到瘦弱僵硬的躯体,还没用多大的力气,言商便有些忍不住了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呻吟,之前的镇定表情完全消失,泄露出痛楚来。
“为什么把他带回来?”给兄长按摩这种事,言榷已经做了十年,早已能熟练掌控力道。肌肉经过放松后,隐痛的地方得到了丝丝缓解,言商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,“下那么大雨,他一个人走在路上,怪可怜的。”
言榷眉头皱着,“也不怕是旁支送来的棋子。”
言商被逗笑了,“美人计吗?”他缓缓道:“是挺美的,不怪言之玉被他迷得头晕脑胀。但现在没人会往我身上下心思,就算要用计,也该往你身上用,而不是找上我这个废物。”
言榷顿时有些凶:“你才不是废物!”他抿了抿唇,像在隐忍,许久后才道:“会好的。”
言商浑身已因为痛楚而流出了大量汗水,脸色愈发显得苍白,他没再反驳,只是转移话题,“你没把他赶出去,倒像是确定他不是被安排来的……阿榷,你难得这样相信一个人。想想这些年,我身边就算飞近一个蚊子,你都担心是不是被人投毒了要扎我身上害我……”
言榷再次打断他的话,“不许胡说!”对上兄长笑吟吟的视线,他反倒禁不住调转了头,“只是之前调查过罢了。”又道:“言之玉也没那样的脑子,更没那样的野心,一个青梅竹马的双性就能把他玩得跟狗一样,能成什么事。”
“那你对他……”
“没什么念头。”言榷表情淡淡的,“我对性有心理障碍。”
言商不再调戏他,沉默了许久才道:“阿榷,去找心理医生治疗吧,总不能两兄弟都有问题……”
客房的床也足够宽大柔软,楚环吃了感冒药,又疲累了一天,原本该很快入眠的,可身体却总忍不住动来动去,完全没办法安睡。好不容易熬到安静下来,又开始做梦。
梦里又出现了那艘巨大的船,三层高的游轮,外表看起来极其宏伟,无数穿着精致皮鞋的男性踩在由红毯铺成的船头,被侍者带领着进入一间一间船舱。每一间船舱的内部,除了宽大的床铺外,还会有一名他们早已在网上挑选好的美人等在那里。他们有的是女性,有的是纯男性,更多的则是双性,会提早依照客人的要求,或全裸,或穿着情趣内衣,又或者是胶衣,在或长或短的旅程中,用身体服侍自己的客户。
他们被称为娼妓。
楚环的妈妈就是这样一名娼妓。
他也是一名双性,也跟楚环一样发育出了特殊的胸部,这双胸部再加上姣好的面容,让他上船后的头五年几乎没怎么休息过。他们平日居住的地方是船体下端的一个舱房里,空间逼仄如笼,没有窗户,只有一个直径三十公分的圆型换气孔,然而换气的效果并不好,任何味道